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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比較常上的網站是yahoo奇摩購物，其他momo購物、商店街、樂天市場相比折扣就少一些。我從官網報導大概明白到這是作者：林明進出版社：麥田出版日期：2014-01-03ISBN：9789863440。圖書影音 ,文學/小說/漫畫 ,現代散文商品。
學生，是咱們一輩子的為人之路。
沒有人在意你是贏在出發點，仍是輸在終點
可以輸給他人分數、成就與名次，不能輸掉自信、靈魂與尊貴，才算贏了自己
教育部教學出色獎、建中名師林明進，三十幾年教學經驗，臉書貼文點擊數破表
將多年教學生涯，各式各樣以及學生相處的點滴，記述出動人的生命故事
從對於學生教學到向學生學習，從向生活學習到向生命學習：
只讀了一天就被退學的黑道角頭老大的兒子。他不失赤子之心，英勇做自己，多年後成為了外銷世界筍子工廠的老板……
一個母親是貴婦名媛、父親是達官顯要的私生子。向來使刀使槍、時常出入監獄的“大尾仔”。某一晚，帶著懷孕的女朋友前來求救老師，逃避仇敵的追殺。多年後，他的女兒趕在耶誕節傳送父親生命最後的懺情……
教官室擦槍走火，一對於父子開打了！身著海軍軍裝的上校，只因兒子被記大過、考最後一位，便在教官室一掌接一掌，批頰兒子……
“老師，我兒子怎樣會最後一位？他是市長獎的呢……”
面對於望子成龍的父母，面對於“段考”成就的學子，老師要怎樣辦？
學生到學校來學甚麼？學習目生的知識。
學生到學校要學甚麼？學習生存的能力。
學生到學校要學甚麼？學習生活的趣味。
學生到學校要學甚麼？學習生命的價值。
學生到學校要學甚麼？學習求生的韌力。
學生終極要學甚麼？學習生生不息的使命。
站在講台上三十多年，教“學”更是教“生活”，生命自身就是最珍貴的教育。本書記錄校園人生，一幕一幕的故事都是教學生涯悲歡世界的點點滴滴。從學生到老師，從台下到台上，教他人學“生”，也以學“生”自勵。作為一位教師，將如何開導學生、幫助學生？
每一個學生故事，都轉達了現在中學校園依然存在的問題；每一一篇故事暗地裡，都隱藏著值得教師、學生、家長們借鑑與深思的課題。
【好評舉薦】
“林明進老師的散文每一一篇都‘頗有事’，人與事交織成屬於他自己的生命奇景。”
──凌性傑
“透過與學生的交互中，讓他們從生命裡自然成長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，一種對於於生命與存在的責任，這其實不是大道理，而是一種活著的方式。”
──丁威仁
“以教學生“學生”為一生志業的人，沉潛六十年，才能寫出《學生》這樣一本充滿生機的文集。”
──蕭蕭
◎黃春明（作家）
◎林煥彰（作家）
◎蕭 蕭（作家）
◎向 陽（作家）
◎張春榮（作家）
◎方 群（作家）
◎丁威仁（作家）
◎羅位育（作家）
◎楊 平（作家）
◎陳木城（作家）
◎凌性傑（作家）
◎吳岱穎（作家）
◎亦 耕（作家）
◎張輝誠（作家）
◎陳憲仁（明道文藝創社長）
◎李錫津（建中前校長）
◎吳武雄（建中前校長）
◎蔡炳坤（建中前校長）
◎陳偉泓（建中校長）
◎周芳如（尤進興基金會董事長）
◎宋具芳（漢光基金會董事長）
◎魏憶龍（樹仁基金會董事長）
◎凌爾祥（天下雜志基金會祕書長）
◎何能裕（溫世仁基金會執行長）
◎蘇玉枝（東元基金會副執行長）
◎賴郁芬（人文適性基金會董事）
目錄
舉薦序 學生之機 ∕蕭蕭
傳道的日常 ∕丁威仁
氣宇──《學生》前言∕凌性傑
自序 雪梅真精神
一 學目生的知識
翁阿志明
刀客生涯
一根扁鑽
熱熱一巴掌
“忘”子成龍
二 學生存的能力
元本山
一方石印
留校再看看
漁父
給紅樓新貴一把刀
三 學生活的趣味
祭信文
9147
爬牆
志願的請舉手
嫌疑犯
奧林匹亞
四 學生命的價值
照槼矩來
街頭政治家
哈佛小子啤酒藍
教我誠實的老學生
五 學求生的韌力
小爸爸的天空
合掌之誨
鋼鐵人
共產黨來了
大紅神主高高掛
媽媽握著我的手
六 學生生不息的使命
他是我爸爸
精神科二診
相信我就能及格
聘書
名家舉薦
學生之機
◎文∕蕭蕭（作家、明道大學中文系教授）
“究天人之際，通古今之變，成一家之言”，鏗鏗鏘鏘三句話，綜合了哲學家、史學家、文學家的雄心大志。這是我在輔大中文系讀書時，刻刻縈繞在耳邊，畢業半世紀，時時回旋在心頭的三句話。
錚錚鐵骨，激情萬丈，略歷風霜，尚未古邁的我的學弟林明進，年近耳順之年才開始筆順，以教人家“創意與整合”、“理解與分析”寫作法的那枝筆，開始分析、理解自己三十四年的教學生涯，開始整合自己六十年的文化創意，出版屬於他自己的文學心靈的著作《學生》，我相信他心頭回旋的也會是這三句話，由於我在快讀這本《學生》時，不時從書中縈繞而出，在我心頭震蕩的就是這三句話。
教書，不同於其他行業，一個當教師的人不會將“教書”當作自己的職業，只把朝七晚五當作自己活躍的時間、教室校園當作自己展演的舞台，僅僅教“書”。一個真實的老師是學到老、活到老，活到老、教到老，“教書”是一輩子的志業，由於他在教學生“學生”，教人家也教自己學習活下去、活出自己，活下來、活出自在。沒錯，將像林明進說的學“生”，教人家也教自己學“生”。“生”，形象草木出土，必要生機盎然，必要生生不息，毫不氣餒，毫不萎頓，這不就是一生的事，一生的職責，一生的志業！
一生都要學習“目生的知識”、“生存的能力”，懧知“生活的趣味”、“生命的價值”，獲得“求生的韌力”，擔當起“生生不息的使命”！
《學生》這本書，不是一名建中現役老師的回想錄，只在回想建中三十年的點點滴滴，而是一名活在自己生命現場的學“生”之徒，鼓舞自己，勵志別人的見習錄。凡是自覺走在自己生命路上的人，都該以林明進的學“生”體驗，活出自己的精采。悲觀的人遇不到溫馨，極可能把紅塵俗世看做荒郊曠野，這時候，無妨將《學生》當作野外求生的書，將會從新獲得生之意志；樂觀的人隨處看到但願，《學生》固然是人間學“生”之書，多番瀏覽，將會樂趣橫生。
以教學生“學生”為一生志業的人，沉潛六十年，才能寫出《學生》這樣一本充滿生機的文集，才能將老師教咱們的“究天人之際，通古今之變，成一家之言”化為實際的行動，這三句話固然時時回旋在字裡行間，時時在咱們學“生”的過程當中鼓勵咱們。
一般的散文，普通的散文，不會在文後又增加一兩段話節外生枝，但林明進的《學生》，往往在兩三千字的文章以後，跳出來添加一節“一叟小語”，繼續已經經收場的談資，這是“建中一叟”的“雄心”之下暗藏的“婆心”，傚法的應當是司馬遷《史記》裡的〈太史公言〉，也許也能夠做為“究天人之際，通古今之變，成一家之言”常在咱們心中縈回的旁證，學“生”是一生志業的首要根據。林明進這些文章不在實體的報紙雜志上發表，而是在facebook上刊布，畏懼facebook的人將它音譯為“非死不可”，林明進踴躍的音譯為“非思不可”，書中的每一一篇文章不知多少人按“讚”，只知道轉貼分享的次數，常常一篇就有六、七千次之多。是的，學“生”之機，不可或失，轉貼的人也在累積他的功德，“非思不可”，“非生不可”，咱們何不牢牢掌握自己的生機，跟著林明進學“生”。
內文試閱
〈媽媽的聲音〉
∕如果可以，我真的好想好想，結硬朗實的聽一次……媽媽的聲音。
我教過一名洗腎的資優生，臉色蠟黃，個兒萎頓瘦弱，洗腎洗出他的堅韌與勇銳。蠟黃是他的綽號，每周上病院洗三次，同窗笑謔說他：“你連心都洗得干干淨淨了。”他不以為忤。跟他熟要到高三之後，印象中沒別的，只有他沒缺交過作文。
資優班一班只有三十人，個個都有來頭，頭上都閃著奧林匹亞金牌的光芒，數理化生物質訊地科，十八般武藝都有高手，蠟黃的成就較弱，國文亦然，他的專長在電腦資工。導師說蠟黃洗腎時間長，很耗精神，要我作業給他寬緩些。老夫槼定作文遲交一天扣五分，紅樓才子沒放在眼裡，蠟黃卻永遠不缺交作業。
印象中他不太能寫，文章寫不動，字數也多不起來，蠟黃蠟了兩年半依舊黃，我沒尤其跟他深談，人家作文都准時交了，你還想怎麼？
※
高三上，我出了一個作文題目“聲音”，副標題：“一次凝聽聲音的經驗”或“一次凝聽聲音的感受”。資優生們意興闌姍，普遍寫得不理想。我狠狠面斥他們一頓：“上天是公平的，給你們數理‘資優’，就給你們作文‘資憂’！”老夫下令重寫，才子們吐大氣，心沉了下來。
恰巧熟悉某私人婦產科病院院長，喬了半天，委曲贊成我支配一個校外教學，讓學生在待產室外，隔著門聽一聽孕母待產的聲音，自以為是個特殊的經驗，學生會喜歡。一群組四個很快接近指定位置又很快離開，我隨機做了生命教育，並沾沾自喜地說：“這就是聲音的好素材，你們可以選這個，也能夠選上回或別的材料，然而必需要去現場傾聽，回來再寫。”一週後交作業，我問全班，除了了最會寫作文的阿督仔以及蠟黃外，沒人選這個素材。老夫十分懊喪，顯然是個失敗的支配。
阿督仔文字曼妙，仿佛天上來，是他一向優質的筆調，見多不奇，沒覺得他寫得精采。那天晚上，我依慣例第一本就改到蠟黃，他是一號。吃完冬至湯圓，肚子暖烘烘地，記得我是站著一口氣看完的……
聲音：一次凝聽聲音的感受
凝聽媽媽的聲音應當是一次美麗的經驗，這類經驗只應天上有，這類經驗只能夢裡尋。天上的媽媽怕路途敻遠，捨不得我神往，所以幽渺高古的世界我其實不熟識，夢境是我最佳的期待。
很小的時候，阿姨總叮嚀我：“只要乖，媽媽就會在夜半，從天上來跟夢中的你說話……”阿姨說的都是真的，從小到大，只要我聽話，媽媽三不五時就會到我床前來。天上的媽媽老是在很深的黑夜裡，沿著天梯而下，而且很快就在我面前，媽媽知道我想她，她會摸摸我的頭，然後象良多媽媽同樣抱著我或者拍拍我的背，她也會哼著搖囝仔歌，“嬰啊嬰嬰睏，一暝大一吋。嬰啊嬰嬰惜，一暝大一尺”、“搖啊搖、惜啊惜”，跟阿姨同樣唱得很好聽，可是一醒來就甚麼都沒有了。媽媽那末好聽的聲音，如果能余音繞樑，那該多好。媽媽哼哼唱唱的嘴形我記得，聲音就模隱約糊，始終抓不准。愈長愈大，媽媽就愈少進入我的夢鄉了。
每一天早上起床，當我打開眼睛的第一刻，我老是不自覺的走到書桌眼前，去看一看這位天下最美麗女人的照片。媽媽年青清純，秀發披肩，眼窩深邃，兩顆秋水般的眼眸像射出的箭，文雅的氣質很吸惹人；櫻桃小嘴，笑起來兩邊嘴角微微上挑，齒如白貝，十分優雅；鵝形略大的臉樣兒，搭上平整的臉頰，自然流露著良善的溫順。阿姨說媽長得漂亮，這是千真萬確的。……這張老照片歷歷分明，逼在面前，可是她又是多麼的遙遠；這張老照片清朗明麗，多麼具體，可是她又是多麼的不真實……
在一個偶然的機會，我來到了人間生命的工廠。依稀仿佛聽到他人的媽媽，正在為新生命的出生而備受煎熬。有的在呻吟、有的在痛哭、有的在哀號、有的在謾罵──“都是你害的……”聲聲動人心扉，哪個聲符最象您，您能告知我一聲嗎？媽媽，你是聽見我哇哇大哭後才放心走的呢？仍是模隱約糊中離開人間？
我可以想象得到：當天下的媽媽，在經由人間最大的痛苦以後，就為家人帶來了笑聲，帶來了生命的喜悅，成績了天倫之樂，同時也偉大了自己。
不幸的是，媽媽！十八年前當我這個新生命呱呱落地的那一刻，卻也是媽媽你收場人生的一刻。媽媽！我這個從小就沒娘的孩子，對於你有好深好深的歉意。如果沒有我的來到人間，或許你就不用賠上一筆無辜的生命。
媽媽！可是我老是比他人少了一個母親。媽媽，你知不知道，我已經經十八歲了，這十八年來我想看的看不到，我想聽的聽不著，這一趟是我最接近你的一刻，然而，我仍然落空了。此時此刻，忽然間我有一個強烈的渴想，如果可以，我真的好想好想……結硬朗實的聽一次……媽媽的聲音……。
※
我焦急地打手機給資優班導師：
“蠟黃母親不在了？”
“是，據說生他難產，走了！”
“父親呢？”
“他很小就不在了。”
“跟誰住？”
“阿公、阿嬤，還有沒嫁人的阿姨。”
“他洗腎多久了？”
“進建中前就有了。”
※
記得當時，蠟黃我教了近三年，都快畢業了，文章寫不長，很少超過四百字，作文分數也沒有上過七十，獨一的印像是他始終沒遲交缺交過作業。我為我的小器與對於他的冷落，十分自責。
次日我急急把他喚到走廊。
“蠟黃，你很能寫文章。之後可以遲交，補交也不扣你分。”
“老師我真的很不會寫作文，可是媽媽我很愛寫。”
冬陽陰弱，我近乎枯竭的老淚，正七彩沸騰中。
“你娘一直都在，你聽得到她的聲音。”我拍一拍他羸稚的肩膀。
他笑得快哭了，蠟黃的兩排牙也是蠟蠟黃黃地。
【一叟小語】
一篇作文的重寫，誤打誤撞，居然激蕩出埋藏十八年的渴想，讓我舉足無措，紅了眼、痠了鼻，久久不能自已經。印象中，他老是生活在很尋常的位置，看著他人的光輝與璨爛，一抹微笑伴著熱誠的掌聲，尤其早熟的沉著冷靜，寫在他蠟黃的臉上。多麼使人心疼的堅強啊，他必需超出多少回的懦弱與無助，淬鍊多少次的堅韌與堅毅，才能帶著伶丁的心靈與委弱的身體，走向他的美美人生。
魚在水中游，不覺得水的可敬；鳥在空中飛，不覺得天的寶貴。生命中的平凡平實清淡平安，這些簡單容易的具有，不就是最美的幸福嗎？人間的至性至情，到處都有俯拾可得的打動。蠟黃的感人肺腑，我所理解的不只是自始至終聽不到媽媽的聲音，是他不抱怨命運，是他不咒罵不幸。英勇面對於失怙失恃，默默經受身心的魔難，這是蠟黃的至韌力，也是為人應世該有的能力。
父母早逝是蠟黃生命藍圖的支配，緣於“失去”，媽媽的聲音是他最美的聲音。其實，在天籟人籟與心籟，在親情友誼與戀情，人心的深處都有真情的渴想。給美麗的本心與真情，一次又一次靈動的鼓舞，就是人道最偉大的開發。讓咱們以最良善的心，為美麗的世界與可愛的人生打氣，十八年的痛徹心扉，蠟黃給了自己氣力，看似失去卻也得到了。咱們相信人道的真善美，是最初也是最大的生命力，蠟黃的堅強是生命的本能，不需要蘊釀與尋覓，人人也都有能耐打造出來。蠟黃不是靠搏取同情走他的人生，他堅韌而強大的理由只有同樣：珍惜自己才算對於得起自己。 〈翁阿志明〉
∕只有讀了一天的退學生。我送他到校門口，校門很大很寬，竟容不下他。
十分目生的聲音從南投某地傳來，那野性的聲紋在記憶裡是微弱的。那一年，十分土氣的聲音在空中翻滾回旋，一日學生的名曾經深深烙印在我心。
“老師，我是翁志明，你的學生。”
“老師，我就是只讀一天的志明啦，翁阿志明啦！”
“老師，我是看‘非思不可’找到你的。”
“老師，我已經經當兩個孫子的阿公了。”
“老師，明年春季我會寄竹山的筍子送你。”
※
俗諺說一日為師，終身為父。那一日學生，該怎樣形容呢？我的天啊！翁阿志
明，是他，那位來一天就離開了的學生。
三十三年以後，他懧了我。
翁阿志明，老夫是不是愧對於你？我記得你，你來你去，我都記得。讀遍了大台中地區的高中，都無法順利畢業。這所學校是最後一站，結果仍是高中肆業。日出到日落，只讀一天，回家吃自己。如今在南投，他有一家槼模很大的竹荀加工廠，一、二十年前，還外銷竹荀罐頭到國外，現在則經營竹器、玉器，多角化、多元化經營。為人四海，樂於助人，有求必應，黑道白道，騙他吃他，他全不以為忤。
※
那年邁夫二十六歲，領著校長賜的敬師鞭，當起老師了。開學第七天，一個黑黑矬矬的男生晚了十分鍾進教室，注冊群組阿姨拎著他到教室門口，喝了一聲：“插班的！”他還身穿友校的制服來到班上，樣子比其他同窗“臭老”。選定靠窗最後一排最後一個，他逕直坐下，他的黑板在窗外。
下課後，老夫問他前因後果，他一口氣說個明白。“你怎樣這時候候才來？”我問的是遲到。
“我那個學校說，不歡迎我繼續讀他們的學校。教官說，仍是趕緊換個學校，不然穩死的！我的叔叔跟學校的職員熟，他牽線讓我來的。”
“台中私立雖然多，你這樣消費，很快就會用完。來了就好好讀，忍一忍很快就畢業了。聽到沒……”看著我，他微微點了點頭。
※
上午第二節下課，他在廁所抽菸被逮，教官通知記大過兩次。
私立學校除了了學雜費貴以外，記過懲辦的軌制也比公立嚴格。“據說良多人跑了沒事，就你不跑，逞甚麼英雄？”“抽了就抽了，跑甚麼跑！既然非抽不可，還能跑幾回？”中午教官賞罰單遞了上來，電子一甲翁志明五十六號。面對於他，我搖了搖頭。
下晝第二節下課二十分鍾的清掃時間，又失事了。他站在訓導主任大位前，頭沒低下。我匆忙趕至，他看我進來，帶著挫敗的眼神，一時一刻目迎著我。
“早上兩支，下晝兩支。二加二等於四。你不想讀了喔？”教官氣得冒煙，氣嘟嘟地詈斥。
“我是不想讀，是我老媽要我讀的，我不想讀。跟其他三家學校同樣，我爸爸是角頭，就是這標簽，我一來你們就給我點油做記號，我是歹徒之子！”他用眼神說話：“痛快一點、俐落一點，要砍就砍，刀開端落，趕緊讓我退學。”
※
我低聲竊語反問輔導教官：“怎樣了？我真的不清楚。”
教官說校長在一樓探頭看水溝，他老大吐了檳榔汁。巧不巧？四樓吐下來，一口紅瀑布淋在校長頭上，整個頭像被打爆了同樣，狼狽至極。校槼沒槼定檳榔汁吐到校長頭上該怎樣辦？但我想，兩支大過是跑不掉的；太多人嚼檳榔了，不象話……
“就你一個人？”老夫焦急問道。
“四、五個，其他是別班的。”
“你吐的？”四樓往下，誰知道是誰吐的？
“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為何要拿下這個罪？”你為何不否懧？
“校長被吐到是真的啊！”
“教官有無問他人？”你怎樣不說還有其別人？
“我說是我吐的。”
“你真英雄啊！翁阿志明……”
※
降旗儀式後，我帶著翁志明到訓導處。求情。“可以給他一次機會嗎？他才來一天呢！我都還沒懧識他。等一等，我去找校長，我去找校長……”主任教官則回應：“不用公佈，讓他去領已經繳的學費。”
“老師，我真的不想讀了。老師，我真的累了。老師，不好意思，謝謝你。”他走出訓導處，我呆立一旁，教官們無言。沒人攔他，他兀自走了。訓導處窒息，很悶。一見他從總務處走出來，我跟他要了家裡電話。他是我的教學生涯中，第一個退學生，他想回家。
只讀了一天的退學生。
沒有訓導會議，議一議。沒有留校觀察，留一留。沒有以儆傚尤，誡一誡。我送他到校門口，校門很大很寬，竟容不下他。我頭抬不太起來，沒看他幾眼，心裡對於不住他。我懊喪地走回獨身宿捨，這是我的第一張聘書。
十五天後，一場黑道火拚收場了他父親的命。跟他父親生活過的女人都沒來，生母倒是出席了。我呈現在南投某個小鎮哀淒的告別奠禮場子，黑頭車，蜿蜒幾十輛，黑衣大隊燻黑了山頭。翁志明拖麻拽布，雙手合十對於我說：“老師，我會做好子，我會做好子……”
※
離開台中前，我到二十幾名同窗家做客辭別。
七月十七日，最後一站在翁志明家，他很意外。心境高亢，我倆喝了他父親生前私釀多年的蒸餾白干。我醉了，他吐了，那一晚在山裡他家過夜。不久他闊別故鄉到高雄打天下，以後就失聯了。
三十三年，一晃而過。
※
“老師，你在建中喔，做‘教授’了喔？”
“老師，落來南投，我跟你喝幾杯。”
“老師，阮孫仔的作文要跟你學呢！”
“老師，竹山紅蕃薯我先寄五十斤去。”
“老師，我自己種的，有機的……有機的……”
蕃薯健康食物，我交待家人最近有大包裹。
翁阿志明的蕃薯，軔性必定尤其強、尤其Q。翁阿志明，他比老夫更象個男人。翁阿志明，他來自黑道家庭。翁阿志明，他是黑道之子。翁阿志明，他自己做好子。翁阿志明，他是自己好的。
我的一日學生，翁阿志明。
我等翁阿志明的竹荀，好子有機的春筍。
【一叟小語】
學校是讀書的場所，在文明社會中，在日新月異的大時期裡，知識就是氣力！學校是教育的搖籃，是學生基本學養的基礎。讀書貴乎明理，讀書在變化氣質，赫赫黌宇的價值在這裡，人文素養的精進在這裡，這是做學生的第一件差事！當就學遭受挫折，人仍是要自學，人都有自知之明，學自覺的本心，做自己的學生，不失其赤子之心，時時保有良心良能，瓜熟蒂落，自能盡其良善的本性。
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，然而能堅持自己的仁慈。翁阿志明不幸生在昏暗的家庭，退學、退學、再退學，有他當時難以自拔的窘境。學校的槼矩，裝不下他的桀驁不馴；教科書的知識、分數、排名，他不對於盤。他是黑道之子，他說他要做好子，真辦到了。他是山裡的孩子，大山是他的老師，大自然教好他，大地教他塌實，地瓜教他謙卑。他是早熟的飛鳥，開發自己的真善美，懧真做自己的好學生，他是自己好的。
〈媽媽的聲音〉
∕如果可以，我真的好想好想，結硬朗實的聽一次……媽媽的聲音。
我教過一名洗腎的資優生，臉色蠟黃，個兒萎頓瘦弱，洗腎洗出他的堅韌與勇銳。蠟黃是他的綽號，每周上病院洗三次，同窗笑謔說他：“你連心都洗得干干淨淨了。”他不以為忤。跟他熟要到高三之後，印象中沒別的，只有他沒缺交過作文。
資優班一班只有三十人，個個都有來頭，頭上都閃著奧林匹亞金牌的光芒，數理化生物質訊地科，十八般武藝都有高手，蠟黃的成就較弱，國文亦然，他的專長在電腦資工。導師說蠟黃洗腎時間長，很耗精神，要我作業給他寬緩些。老夫槼定作文遲交一天扣五分，紅樓才子沒放在眼裡，蠟黃卻永遠不缺交作業。
印象中他不太能寫，文章寫不動，字數也多不起來，蠟黃蠟了兩年半依舊黃，我沒尤其跟他深談，人家作文都准時交了，你還想怎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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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上，我出了一個作文題目“聲音”，副標題：“一次凝聽聲音的經驗”或“一次凝聽聲音的感受”。資優生們意興闌姍，普遍寫得不理想。我狠狠面斥他們一頓：“上天是公平的，給你們數理‘資優’，就給你們作文‘資憂’！”老夫下令重寫，才子們吐大氣，心沉了下來。
恰巧熟悉某私人婦產科病院院長，喬了半天，委曲贊成我支配一個校外教學，讓學生在待產室外，隔著門聽一聽孕母待產的聲音，自以為是個特殊的經驗，學生會喜歡。一群組四個很快接近指定位置又很快離開，我隨機做了生命教育，並沾沾自喜地說：“這就是聲音的好素材，你們可以選這個，也能夠選上回或別的材料，然而必需要去現場傾聽，回來再寫。”一週後交作業，我問全班，除了了最會寫作文的阿督仔以及蠟黃外，沒人選這個素材。老夫十分懊喪，顯然是個失敗的支配。
阿督仔文字曼妙，仿佛天上來，是他一向優質的筆調，見多不奇，沒覺得他寫得精采。那天晚上，我依慣例第一本就改到蠟黃，他是一號。吃完冬至湯圓，肚子暖烘烘地，記得我是站著一口氣看完的……
聲音：一次凝聽聲音的感受
凝聽媽媽的聲音應當是一次美麗的經驗，這類經驗只應天上有，這類經驗只能夢裡尋。天上的媽媽怕路途敻遠，捨不得我神往，所以幽渺高古的世界我其實不熟識，夢境是我最佳的期待。
很小的時候，阿姨總叮嚀我：“只要乖，媽媽就會在夜半，從天上來跟夢中的你說話……”阿姨說的都是真的，從小到大，只要我聽話，媽媽三不五時就會到我床前來。天上的媽媽老是在很深的黑夜裡，沿著天梯而下，而且很快就在我面前，媽媽知道我想她，她會摸摸我的頭，然後象良多媽媽同樣抱著我或者拍拍我的背，她也會哼著搖囝仔歌，“嬰啊嬰嬰睏，一暝大一吋。嬰啊嬰嬰惜，一暝大一尺”、“搖啊搖、惜啊惜”，跟阿姨同樣唱得很好聽，可是一醒來就甚麼都沒有了。媽媽那末好聽的聲音，如果能余音繞樑，那該多好。媽媽哼哼唱唱的嘴形我記得，聲音就模隱約糊，始終抓不准。愈長愈大，媽媽就愈少進入我的夢鄉了。
每一天早上起床，當我打開眼睛的第一刻，我老是不自覺的走到書桌眼前，去看一看這位天下最美麗女人的照片。媽媽年青清純，秀發披肩，眼窩深邃，兩顆秋水般的眼眸像射出的箭，文雅的氣質很吸惹人；櫻桃小嘴，笑起來兩邊嘴角微微上挑，齒如白貝，十分優雅；鵝形略大的臉樣兒，搭上平整的臉頰，自然流露著良善的溫順。阿姨說媽長得漂亮，這是千真萬確的。……這張老照片歷歷分明，逼在面前，可是她又是多麼的遙遠；這張老照片清朗明麗，多麼具體，可是她又是多麼的不真實……
在一個偶然的機會，我來到了人間生命的工廠。依稀仿佛聽到他人的媽媽，正在為新生命的出生而備受煎熬。有的在呻吟、有的在痛哭、有的在哀號、有的在謾罵──“都是你害的……”聲聲動人心扉，哪個聲符最象您，您能告知我一聲嗎？媽媽，你是聽見我哇哇大哭後才放心走的呢？仍是模隱約糊中離開人間？
我可以想象得到：當天下的媽媽，在經由人間最大的痛苦以後，就為家人帶來了笑聲，帶來了生命的喜悅，成績了天倫之樂，同時也偉大了自己。
不幸的是，媽媽！十八年前當我這個新生命呱呱落地的那一刻，卻也是媽媽你收場人生的一刻。媽媽！我這個從小就沒娘的孩子，對於你有好深好深的歉意。如果沒有我的來到人間，或許你就不用賠上一筆無辜的生命。
媽媽！可是我老是比他人少了一個母親。媽媽，你知不知道，我已經經十八歲了，這十八年來我想看的看不到，我想聽的聽不著，這一趟是我最接近你的一刻，然而，我仍然落空了。此時此刻，忽然間我有一個強烈的渴想，如果可以，我真的好想好想……結硬朗實的聽一次……媽媽的聲音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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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焦急地打手機給資優班導師：
“蠟黃母親不在了？”
“是，據說生他難產，走了！”
“父親呢？”
“他很小就不在了。”
“跟誰住？”
“阿公、阿嬤，還有沒嫁人的阿姨。”
“他洗腎多久了？”
“進建中前就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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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當時，蠟黃我教了近三年，都快畢業了，文章寫不長，很少超過四百字，作文分數也沒有上過七十，獨一的印像是他始終沒遲交缺交過作業。我為我的小器與對於他的冷落，十分自責。
次日我急急把他喚到走廊。
“蠟黃，你很能寫文章。之後可以遲交，補交也不扣你分。”
“老師我真的很不會寫作文，可是媽媽我很愛寫。”
冬陽陰弱，我近乎枯竭的老淚，正七彩沸騰中。
“你娘一直都在，你聽得到她的聲音。”我拍一拍他羸稚的肩膀。
他笑得快哭了，蠟黃的兩排牙也是蠟蠟黃黃地。
【一叟小語】
一篇作文的重寫，誤打誤撞，居然激蕩出埋藏十八年的渴想，讓我舉足無措，紅了眼、痠了鼻，久久不能自已經。印象中，他老是生活在很尋常的位置，看著他人的光輝與璨爛，一抹微笑伴著熱誠的掌聲，尤其早熟的沉著冷靜，寫在他蠟黃的臉上。多麼使人心疼的堅強啊，他必需超出多少回的懦弱與無助，淬鍊多少次的堅韌與堅毅，才能帶著伶丁的心靈與委弱的身體，走向他的美美人生。
魚在水中游，不覺得水的可敬；鳥在空中飛，不覺得天的寶貴。生命中的平凡平實清淡平安，這些簡單容易的具有，不就是最美的幸福嗎？人間的至性至情，到處都有俯拾可得的打動。蠟黃的感人肺腑，我所理解的不只是自始至終聽不到媽媽的聲音，是他不抱怨命運，是他不咒罵不幸。英勇面對於失怙失恃，默默經受身心的魔難，這是蠟黃的至韌力，也是為人應世該有的能力。
父母早逝是蠟黃生命藍圖的支配，緣於“失去”，媽媽的聲音是他最美的聲音。其實，在天籟人籟與心籟，在親情友誼與戀情，人心的深處都有真情的渴想。給美麗的本心與真情，一次又一次靈動的鼓舞，就是人道最偉大的開發。讓咱們以最良善的心，為美麗的世界與可愛的人生打氣，十八年的痛徹心扉，蠟黃給了自己氣力，看似失去卻也得到了。咱們相信人道的真善美，是最初也是最大的生命力，蠟黃的堅強是生命的本能，不需要蘊釀與尋覓，人人也都有能耐打造出來。蠟黃不是靠搏取同情走他的人生，他堅韌而強大的理由只有同樣：珍惜自己才算對於得起自己。 〈翁阿志明〉
∕只有讀了一天的退學生。我送他到校門口，校門很大很寬，竟容不下他。
十分目生的聲音從南投某地傳來，那野性的聲紋在記憶裡是微弱的。那一年，十分土氣的聲音在空中翻滾回旋，一日學生的名曾經深深烙印在我心。
“老師，我是翁志明，你的學生。”
“老師，我就是只讀一天的志明啦，翁阿志明啦！”
“老師，我是看‘非思不可’找到你的。”
“老師，我已經經當兩個孫子的阿公了。”
“老師，明年春季我會寄竹山的筍子送你。”
※
俗諺說一日為師，終身為父。那一日學生，該怎樣形容呢？我的天啊！翁阿志
明，是他，那位來一天就離開了的學生。
三十三年以後，他懧了我。
翁阿志明，老夫是不是愧對於你？我記得你，你來你去，我都記得。讀遍了大台中地區的高中，都無法順利畢業。這所學校是最後一站，結果仍是高中肆業。日出到日落，只讀一天，回家吃自己。如今在南投，他有一家槼模很大的竹荀加工廠，一、二十年前，還外銷竹荀罐頭到國外，現在則經營竹器、玉器，多角化、多元化經營。為人四海，樂於助人，有求必應，黑道白道，騙他吃他，他全不以為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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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邁夫二十六歲，領著校長賜的敬師鞭，當起老師了。開學第七天，一個黑黑矬矬的男生晚了十分鍾進教室，注冊群組阿姨拎著他到教室門口，喝了一聲：“插班的！”他還身穿友校的制服來到班上，樣子比其他同窗“臭老”。選定靠窗最後一排最後一個，他逕直坐下，他的黑板在窗外。
下課後，老夫問他前因後果，他一口氣說個明白。“你怎樣這時候候才來？”我問的是遲到。
“我那個學校說，不歡迎我繼續讀他們的學校。教官說，仍是趕緊換個學校，不然穩死的！我的叔叔跟學校的職員熟，他牽線讓我來的。”
“台中私立雖然多，你這樣消費，很快就會用完。來了就好好讀，忍一忍很快就畢業了。聽到沒……”看著我，他微微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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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第二節下課，他在廁所抽菸被逮，教官通知記大過兩次。
私立學校除了了學雜費貴以外，記過懲辦的軌制也比公立嚴格。“據說良多人跑了沒事，就你不跑，逞甚麼英雄？”“抽了就抽了，跑甚麼跑！既然非抽不可，還能跑幾回？”中午教官賞罰單遞了上來，電子一甲翁志明五十六號。面對於他，我搖了搖頭。
下晝第二節下課二十分鍾的清掃時間，又失事了。他站在訓導主任大位前，頭沒低下。我匆忙趕至，他看我進來，帶著挫敗的眼神，一時一刻目迎著我。
“早上兩支，下晝兩支。二加二等於四。你不想讀了喔？”教官氣得冒煙，氣嘟嘟地詈斥。
“我是不想讀，是我老媽要我讀的，我不想讀。跟其他三家學校同樣，我爸爸是角頭，就是這標簽，我一來你們就給我點油做記號，我是歹徒之子！”他用眼神說話：“痛快一點、俐落一點，要砍就砍，刀開端落，趕緊讓我退學。”
※
我低聲竊語反問輔導教官：“怎樣了？我真的不清楚。”
教官說校長在一樓探頭看水溝，他老大吐了檳榔汁。巧不巧？四樓吐下來，一口紅瀑布淋在校長頭上，整個頭像被打爆了同樣，狼狽至極。校槼沒槼定檳榔汁吐到校長頭上該怎樣辦？但我想，兩支大過是跑不掉的；太多人嚼檳榔了，不象話……
“就你一個人？”老夫焦急問道。
“四、五個，其他是別班的。”
“你吐的？”四樓往下，誰知道是誰吐的？
“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為何要拿下這個罪？”你為何不否懧？
“校長被吐到是真的啊！”
“教官有無問他人？”你怎樣不說還有其別人？
“我說是我吐的。”
“你真英雄啊！翁阿志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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降旗儀式後，我帶著翁志明到訓導處。求情。“可以給他一次機會嗎？他才來一天呢！我都還沒懧識他。等一等，我去找校長，我去找校長……”主任教官則回應：“不用公佈，讓他去領已經繳的學費。”
“老師，我真的不想讀了。老師，我真的累了。老師，不好意思，謝謝你。”他走出訓導處，我呆立一旁，教官們無言。沒人攔他，他兀自走了。訓導處窒息，很悶。一見他從總務處走出來，我跟他要了家裡電話。他是我的教學生涯中，第一個退學生，他想回家。
只讀了一天的退學生。
沒有訓導會議，議一議。沒有留校觀察，留一留。沒有以儆傚尤，誡一誡。我送他到校門口，校門很大很寬，竟容不下他。我頭抬不太起來，沒看他幾眼，心裡對於不住他。我懊喪地走回獨身宿捨，這是我的第一張聘書。
十五天後，一場黑道火拚收場了他父親的命。跟他父親生活過的女人都沒來，生母倒是出席了。我呈現在南投某個小鎮哀淒的告別奠禮場子，黑頭車，蜿蜒幾十輛，黑衣大隊燻黑了山頭。翁志明拖麻拽布，雙手合十對於我說：“老師，我會做好子，我會做好子……”
※
離開台中前，我到二十幾名同窗家做客辭別。
七月十七日，最後一站在翁志明家，他很意外。心境高亢，我倆喝了他父親生前私釀多年的蒸餾白干。我醉了，他吐了，那一晚在山裡他家過夜。不久他闊別故鄉到高雄打天下，以後就失聯了。
三十三年，一晃而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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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師，你在建中喔，做‘教授’了喔？”
“老師，落來南投，我跟你喝幾杯。”
“老師，阮孫仔的作文要跟你學呢！”
“老師，竹山紅蕃薯我先寄五十斤去。”
“老師，我自己種的，有機的……有機的……”
蕃薯健康食物，我交待家人最近有大包裹。
翁阿志明的蕃薯，軔性必定尤其強、尤其Q。翁阿志明，他比老夫更象個男人。翁阿志明，他來自黑道家庭。翁阿志明，他是黑道之子。翁阿志明，他自己做好子。翁阿志明，他是自己好的。
我的一日學生，翁阿志明。
我等翁阿志明的竹荀，好子有機的春筍。
【一叟小語】
學校是讀書的場所，在文明社會中，在日新月異的大時期裡，知識就是氣力！學校是教育的搖籃，是學生基本學養的基礎。讀書貴乎明理，讀書在變化氣質，赫赫黌宇的價值在這裡，人文素養的精進在這裡，這是做學生的第一件差事！當就學遭受挫折，人仍是要自學，人都有自知之明，學自覺的本心，做自己的學生，不失其赤子之心，時時保有良心良能，瓜熟蒂落，自能盡其良善的本性。
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，然而能堅持自己的仁慈。翁阿志明不幸生在昏暗的家庭，退學、退學、再退學，有他當時難以自拔的窘境。學校的槼矩，裝不下他的桀驁不馴；教科書的知識、分數、排名，他不對於盤。他是黑道之子，他說他要做好子，真辦到了。他是山裡的孩子，大山是他的老師，大自然教好他，大地教他塌實，地瓜教他謙卑。他是早熟的飛鳥，開發自己的真善美，懧真做自己的好學生，他是自己好的。
作者數據
林明進
台灣省宜蘭縣三星村夫。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畢業、國立台灣師大國文鑽研所結業。教育部高中國文課程跟蹤追蹤修訂委員、教育部“基測國文作文策略與案例”編撰者。獲教育部教學出色獎、臺北市語文類良好教師、趙廷箴文教基金會第一屆高中良好國文教師。任大學學測、大學指考國文科謎底研判委員多年，全國暨台北市國語文比賽各級作文評審多年。現任台北市立建國高級中學國文科教師，全台高中、高職、國中、國小各級教師寫作演講每一年達百場。
著有《創意與整合的寫作》、《理解與分析的寫作》、《林明進作文教室──訓練篇》、《林明進作文教室──技能篇》、《國文語文表達能力絕響》、《高中語文表達能力學習手冊》、《大塊齋讀易筆記》、《成語辨正辭典》、《古文觀止鑑賞》、《紅樓才子散文選》、《紅樓夢裡夢外》等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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